阿拉伯语标准语中名词阴性语法特征

外语培训 2022-05-23 12:22www.facebook-novi.com外语学习
        说在前面,介绍语法性的问题存在被打拳的风险,感觉会引起不适的请点退出。我只是如实搬运阿语标准语(以下简称“阿语”)的特点而已,不借此发表任何理论语言学以外的观点。而且请不要把对穆斯林的偏见迁移到阿语头上,阿语的阴性派生模式在主流语言中比较接近法语。如果觉得法语浪漫,那请在阴阳性这一点上也别觉得阿语有多么奇怪。
        那进入正文,老规矩,为了避免阿语和语学术语体系冲突,凡是涉及阿语独家的名称,都用(( ))表示。以及,行文中出现「性」到底是gender还是名词后缀,可能需要仔细留意一下。
        本文只涉及最最常见的阴性标志-at,双数主格-atāni,双数旁格-atayni;复数主格-ātu,复数旁格-āti。除此之外还有的少数阴性标志不在讨论范围内,同时也不涉及动词的阴性变位。不过无论形式如何,所传递的「阴性」这个语法特征还是相同的。
一.书写
阴性后缀的tāʾ(表示/t/的字母)尽管在语音上和正常的tāʾ没有区别,但在书写上是不同的。正常的tāʾ以上方的两个点作为标志,从右到左依次是单写、词首、词中、词尾⟨ﺕ ﺗ ﺘ ﺖ⟩。然而,阴性tāʾ尽管还是有两个点,但却不是“扁的”,而是“圆的”;加之阴性标志只会出现在词尾,所以只有单写和词尾两种形式⟨ﺓ ﺔ⟩。一般可以形象地称呼为“扁tāʾ”和“圆tāʾ”(或者叫“大tāʾ”和“小tāʾ”也可以)。
这二位在键盘上是两个键。既然说⟨ﺓ⟩只会出现在词尾,那么如果是单词后再加点语素的话会如何?(比如加个附词clitic)其实也就是和⟨ﺕ⟩的连写形式一致,只是输入法不会自动纠正,所以在输入时需要人为更换成⟨ﺕ⟩,才保证可以连写上。
出于以上原因,拉丁转写时可以考虑对两种tāʾ采取不同的对应字母。在ISO 233中,就采用⟨ẗ⟩来转写阴性标志(虽然两种tāʾ都是带两点的……)。
不过要注意,阴性复数-āt里是⟨ﺕ⟩,就算它出现在词尾也是如此,⟨ﺓ⟩仅适用于阴性单数。
二.发音
嗯,上面刚说“在语音上和正常的tāʾ没有区别”,怎么还要专门放一节再来提发音?这是因为,这种是初学者才会用的、符合古典阿语的发音方式,而进阶版也即更符合现代方言的形式——是((吞音))。
在标准语的模板古典阿语中,名词的格是靠词尾的短元音来体现的。而从古典阿语向现代各方言的变化过程中,格的消失是非常重要的一项特征(这点和罗曼语族很像),也就是(音系词的)词尾短元音脱落,称为((吞音))或((吞尾符))。又由于阴性标志⟨ﺓ⟩也是处在词尾的位置,所以也参与其中,会从/t/弱化成/h/,乃至直接消失了。其实可以发现表示/h/的是⟨ﻩ ﻫ ﻬ ﻪ⟩,⟨ﺓ⟩就是加了两点的产物。
不过需要强调的是,((吞音))一般指的是把短元音“吞掉”,而辅音不动。但字母⟨ﺓ⟩是例外,连辅音/t/都不应该发出来。
这里需要扯出去谈一下关于二语习得语音层面的话题。我在上面一段特地把“字母”标粗了,意思是“吞掉/t/”仅适用于⟨ﺓ⟩,而不适用于⟨ﺕ⟩(包括阴性复数-āt,以及少数词干末尾就是⟨ﺕ⟩的单词)。——于是乎,学习者是否可以分辨这两者,并采取不同的音系规则?事情恐怕有点麻烦,阴性复数-āt由于带个长音(重音落在长音节上),所以整体上比较容易辨别;然而对于词干以-t结尾的单词,是容易和阴性后缀-at混淆的。举一个我观察到的例子,zayt是“石油”(词根z-y-t,阳性),有一次课堂发言时,有一位同学就用阴性的形容词来修饰它了。
另外还有一件相关的事情:阴性标志在语音上是/-at/,而根据闪语特点,只有辅音/t/才是表语义的。然而,由于((吞音))导致转写上不规范,比如Fāṭimat“法蒂玛”就变成了⟨Fatima⟩,且不论没有区分长元音和强势音,转写时丢掉词尾⟨t⟩的结果就像是-a在表示阴性一样……(有点印欧语的感觉了)。如果为了考虑和发音的相似度,那至少还是写成⟨Fatimah⟩。扩展阅读可见以下的链接:
印欧语系和闪含语系的名词阴性末尾都常常是/a/或/a:/,两者之间是有联系还是只是巧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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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.语法VS语义
我曾经给阿语新手罗里吧嗦写过一大堆来解释阴阳性的问题,放在语学背景下其实用八个字就可以了——阳性无标,阴性有标。只要记住那些有标的情况,剩余的统统是阳性。所以辨识阿语语法性是很方便的,特例极少。不像德语……
虽然说作为一门要求对万事万物区分阴阳性的语言,阿语里倒不怎么出现诸如「Mädchen“女孩”是中性」的情况。也就是说,(至少对于人而言)语法性和语义性的匹配度还算可以。比如ʾumm“母亲”,尽管没有阴性标志,语义上是阴性就是阴性。一个例外是šaḫṣīyat“(大)人物”,不管是男是女,只要是个大人物,一律视作阴性。
至于指物么……标志着本文开始离印欧语的阴阳(中)性范畴要越走越远了。其中最奇特的莫过于,无论一个指物名词的单数是阳性还是阴性,其复数形式一律为阴性单数。(以及,因为有些名词有复数的复数,所以复数和复数的复数都需要是阴单,比如balad“地区”阳单→bilād“国家”阴单→buldān“许多国家”阴单)
P.S.这也就意味着阿语中复数只会出现在指人的情况,而且理论上一群人中只要有男的就该用阳性复数,甚至动词对于少见的阴性复数都有很奇怪的变位(比如完整体三阴复像二称变位……),于是乎说阿语时不太喜欢遇到≥3个女性且没有男性的情况……(啊对,还有双数呢,无论是人还是物,只要是两个,理论上要用双数)
四.表示个体
1.个体数(singulative)
我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,总之是和collective(姑且称为“集合数”吧)相对的概念。注意,singulative≠singular,后者就是“单数”,和复数(plural)对应。为什么要扯到「数」范畴上,就是因为阴性后缀不局限于表示阴性,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功能。
阿语中有一类名词叫作((指类名词)),阳性为集合数,阴性为个体数。比如waraq,词典义就是“叶子”,但实际上是指“所有的叶子”,是一种集合概念而非个体概念。如果要数具体有“几片叶子”,就要采取阴性waraqat。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类似部分格的概念,但又不像乌拉尔语系中那样具有额外的功能(比如动作未完成),仅仅指个体。
这里需要和集合名词作区分(虽然也叫collective noun)。阿语中的((集合名词))偏向于指数量而不是类型,不能通过添加阴性后缀的方式来变成个体,比如šaʿb“人民”没有*šaʿbat“一位人民”的派生。
值得一提的是,集合数和个体数都可以和复数叠加(形式上各表现为阳性复数和阴性复数)。继续拿waraq“叶子”举例,阳性复数ʾawrāq是“许多叶子”,强调数量多;而阴性复数waraqāt是“一片片叶子”,强调个体性。——那么如果要表示类似“落英缤纷”的场景,该用哪个呢?是一堆叶子倾倒下来,还是每片都走着不同的轨迹缓缓飘落呢?
2.((表次词根))
((词根))=动名词,阿语和语学术语对不上号的典型。
对于阳性形式的动名词,可以通过变成阴性来强调“一次”。如daqq敲→daqqat敲一次。而且这种派生往往会具有引申义,如jawlat散步一次→回合,ṣafqat击掌一次→交易,等等。
五.名词化
这一节主要针对((主动名词、被动名词、半主动名词、从属名词))四类,前三者可模糊对应主动分词、被动分词和形容词。因为阿语在形式上不区分名词和形容词,到底如何得看语境。——然而,加上阴性标志后,这四类词就从名形皆可的状态变成了只能当名词解释,而且词义往往会发生进一步的迁移。(其实也很好理解,因为这四类词作为形容词时需要和被修饰语在「性」上一致,阴阳要变;而要是加了阴性标志再作词典形,已经是有标状态,那可不能再和无标状态的名词搭在一起了)
分别举些例子:
((主动名词)) C₁āC₂iC₃:lāzim必需的(事物)→lāzimat必需品,lāfit吸引的(事物)→lāfitat广告牌,rābiṭ联系的(事物)→rābiṭat协会、纽带。——同时,由于((主动名词))带有主动的含义,像这样变成名词之后,其中一些专门会成为((工具名词)),如ṭāʾirat飞机、bāḫirat轮船、qāṭirat机车,等等。
((被动名词)) maC₁C₂ūC₃:majmūʿ被收集的(事物)→majmūʿat集团、丛书,maʿlūm被知道的(事物)→maʿlūmat信息,等等。
((半主动名词)) C₁aC₂īC₃:šadīd严重的→šadīdat灾难,daqīq精细的→daqīqat分钟,ʿajīb神奇的→ʿajībat奇迹,ḥaqīq合适的→ḥaqīqat事实,waṯīq可信的→waṯīqat文件,等等。
((从属名词)) 需要单独提一下,是从名词派生而来,将其变成“××的”,方式是加-īy后缀。如ištirāk参与→ištirākīy参与的。而将((从属名词))变成阴性后,就具有更为抽象的(一般是更高大上的)含义,如ištirākīyat社会主义。
六.填补((柔母))
又到了((柔母-柔弱字母))上场的时候,阿语人的梦魇……指的就是/w/和/j/两个半元音。
究竟根本,是因为阿语中元音处于弱势,而半元音具有类似元音的特点,所以时常会被同化,一来是不知道一个词的词根是什么(得先蒙一下,然后查字典),二来是新手对于在哪些情况下会被同化不熟悉。
举些例子来感受一下:ṣifat“属性”,词根w-ṣ-f,首字母丢了;senat“年”,词根s-n-w,末字母丢了。不过这样乍一看,似乎丢的都是w?也未必,比如šifat“唇”,词根š-f-h,这里h乱入了一下作((柔母)),因为存在感也有点低……(只能说,一般丢的是w,但需要想想是哪里丢了)
上述三个例子有个共性,就是缺失的((柔母))需要用阴性-t来填补。不过到底是由于阴性-t的出现导致((柔母))消失,还是说((柔母))消失后(可能是出于要补齐音节数的考虑)再加上了阴性-t,这我就不清楚了……
七.数词反阴阳
这里简略地罗列一下,略过「格」、「指」、语序等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问题:
3-10的阳性形式带⟨ﺓ⟩,和正常名词是反的,故称“反阴阳”。包括数数和与名词搭配时。
在[公式] 中,十位数不反阴阳,但个位数要反。注意,作十位数的“10”和单用是两种形式。
八.其它
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细节问题。
1.无阴性标志的阴性
一般来自原本的通性名词,即曾经是阴性阳性皆可的,后来归入了阴性。这些词往往和日常生活联系紧密,比如šams太阳(对,反之月亮qamar是阳性),rīḥ风,sūq市场,ḥāl情况,samāʾ天空,等等。
比较特别的是nafs,指“精神”时是阴性,指“相同”时是阳性。
2.地名
所有地名一律视作阴性,除了五个阿拉伯国家:伊拉克(al-ʿirāq)、苏丹(as-sūdān)、约旦(al-ʾurdunn)、黎巴嫩(lubnān)、也门(al-yaman)。
(我也想知道原因……)
3.表示字母或单词
这是个研究阿语语言学时需要注意的术语规范问题,如果想指某个字母或单词(尤其是单词),不管其本身的语法性如何,仅仅把它当作一个单词来研究时一律用阴性。
4.表示复数
有些指人名词的复数就是加阴性标志,所以到底是“女×人”还是“×人们”得看语境。比如mārr路人→mārrat女路人/路人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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